父亲与酒

过去家里贫穷，全家靠几亩田度日。为了养活一家老小，冬季农闲时，父亲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小百货，最远的时候，一天来回要走上百里路，因为每天都得不到休息，父亲的脚总是肿着的。每到晚饭时，母亲把酒菜热了又热，一遍遍去大门口张望。直到天黑了，父亲才带着“寒气”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，看到桌子上的酒，父亲的疲惫仿佛瞬间消失了。

　　一块钱一斤的散装白酒，有那么好喝吗？有一次趁父亲不在家，我偷偷喝了几口，呛得我连声咳嗽，除了感觉晕乎乎的，并没有尝出美味。小时候我常常远远地看着父亲喝酒时享受的样子，我一直想不明白，一杯酒如何能让父亲感觉如此幸福？直到我长大，我才理解，是酒，让父亲把清贫、苦涩的日子品出锦衣玉食的况味。

父亲是位普通的农民，有着北方人的正直和粗犷，印象中，父亲不苟言笑，好像天生自带的威严，又对我们严厉到苛刻的地步。作业没写完不准玩，家里来客时不准先上桌吃饭，不准偷不准抢……父亲定的“十不准”规矩如若违抗一次就会遭到“胖揍”。那时候我从不敢与他亲近，在我的词典里找不到“父爱”这个词。

　　我上初二时，祖母和母亲相继病逝，仿佛一夜之间，父亲的棱角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磨平了。父亲变了，他戒了酒，对我们的态度柔和起来，尤其开始关心我的学习。而他的生活里除了忙还是忙，由于长时间的劳累、饮食不规律，父亲患了风湿病、胃肠炎，身体越来越差。

大学毕业后，我来到江苏南京工作。去年，一个来自北京的大学同宿舍好友送了我两瓶《送阅》酒，说这酒味道醇厚、滋养脏腑。暑假回家，我带给了父亲。父亲非常高兴，宝贝似地抚摸着瓶身，说：这个酒很贵吧。我答：不贵还好喝，您尝尝就知道了。父亲倒了一小杯，轻呡一口，他眯着眼睛，咂咂嘴，自言自语道：酱香、醇厚、绵柔，好酒，留着慢慢喝。父亲品酒时的样子与我小时候看到的大不同，此时的父亲更沉浸、更豁达。父亲把瓶盖拧严实，藏到了柜子里。

父亲转身的刹那，我望着父亲微驼的背，落下泪来。父亲辛苦了一辈子，为了供我读书，省吃俭用，甚至戒掉了他最爱的酒。如果不戒酒，或许父亲的风湿病不至于那么难熬。我说：爸，我现在上班挣钱了，以后年年给您买《送阅》酒喝。

送阅——“把最好的东西呈送尊、长、师、友品阅鉴赏，把关定夺”。多么好的寓意啊！这样一款优质茅台镇酱香型白酒，不正是给父亲最好的礼物吗。

　　我突然领悟，父爱似酒，醇厚而绵长。